Gilgalad

江邊。
蘆花靜默，機杼纏聲。
遠方的黑雲逐漸盤來。

此地已非安居之處。

「該走了，我的孩兒們。」
這不是一個偉大母親的故事，但每個故事必有一位偉大的母親。

三月已過，音訊全無。
即便是一個噩耗。

「你們該有自知之明。」
豬媽媽流下淚來，她本不該，但卻不忍。
「逃，越遠越好。」


這是三個兄弟最後一次見到母親。
秋已凝霜了。





「我們，就這麼丟下母親？」豬小弟是這麼悲傷的說著，而兩位兄長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
。
他們臉上有足夠的成熟了，那是堅毅，以及更多的恐懼。

「對。」豬大哥說。


「我們腳程不快，他一定追上我們。」豬二哥像是對大哥說，像是對自己說。
「如何是好？」

「....」

「堡壘，我們需要禦敵的堡壘。」豬小弟堅決的說，喪父喪母，他不想再失去剩下所擁有
的。

「天真。」豬大哥頭也不回。
「沒有任何壁壘阻擋的了他。」豬二哥若有所思，回答依舊。

「這樣逃，我們形同坐以待斃啊！」

「閉嘴！」豬大哥停下腳步，回頭喝斥。


而豬小弟已淚滿盈框。
「東方的童話故事村，有足夠的材料讓我們建立最好的家！」

「別做白日夢了！」豬大哥漲紅著臉「那裡離我們有多遠？我們根本到不了！」

「可是....」

「別再說了，我同意大哥的說法，你不要造夢造過了頭！」二哥銳著眼，寒著臉。

「可是.....可是...」豬小弟不停的流著淚，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，為什麼哥哥們不懂
？


三豬就這麼僵持良久。


黑雲遮日，該是快下雨了。




一場難以避免的血雨。





「你去，如果你這麼想死的話。」豬大哥斷然的說。
「對，反正你一向喜歡自作聰明，別把我們也拖下水了。」二哥附和。

「大哥、二哥，我...！」

「滾。」豬大哥慢慢的閉上眼「去逞你的才智，去天上陪老爸老媽吧。」
「嘿，父親就是同你一樣的蠢，否則也不會這麼快歸西。」

「你們怎麼能這樣說父親母親！」豬小弟流著淚大吼「你們到底怎麼了！？」

「滾吧，反正帶著你也是拖油瓶而已。」說罷，兩豬自個兒的走了。


留下獨自呆立的豬小弟。

這也許是他一生最孤獨無助的時刻。


也是他應該做下決定的時刻。

東行。




為了活路。








「小弟一向巧智。」豬二哥看著豬小弟離去的方向，輕嘆。

「對，更甚我倆。」豬大哥坦然笑道。


牠們躲在不遠處的叢林陰影中，兩豬靜默良久。

「小弟的決定是對的，我們根本逃不了。」

「可惜天真依舊是天真，有多少時間供牠起房？」

「牠還需要一段時間磨練呢，可憐的孩子。」




「我給牠時間。」豬大哥從肥肉中掏出煙斗點上「你怎麼定？」

「你怎麼定，我怎麼定。我ㄧ向聽你的。」

「好，我打頭陣。」

「便宜你了，給你先上天去跟母親相會。」

「感謝之至啊。」

說罷，豬大哥大喇喇的盤坐在地上，不疾不徐的吹出一個一個煙圈。

像極了天使的光環。


只是消散。




黑雲已至。


傾盆大雨。

野狼來了。


茅屋。
像是避雨的居所，絕非避難的良處。

避雨之人？不，是豬。

看來並無避雨，或者避難的意思。


牠貯立已久，菸草早已燃盡。

「來的慢了，狼兄。」


大野狼不作聲。

牠要培養開飯的情緒。


等牠？世上竟有如此蠢的豬。


風雷交錯。

豬大哥向前劃開兩步，神情毅然。

赴死之情？不，還有機會。
牠的武功本不亞於父親，當日若與父親共同一戰，或許尚能得勝。

太晚了。牠慘然一笑。

豬大哥緩慢的移動著臃腫的身軀。

而那臃腫的身軀之下，


是一對舉世無雙的蹄膀。



出手！

風馳雷疾！














「你們。」




「一定要活下去。」